裴缜扫过粘着菜叶的刀背,目光移至近旁刀架,刀架上搁着一把剔骨刀一把斩骨刀。裴缜单拎厚重的斩骨刀,迎日光观其刃,有二三微小崩。
沈浊凑上来,屈指轻弹刀,回音略显沉闷。
“熟铁的,熟铁韧最好,能用崩了,这是砍什么了?”
“自然是砍骨了。”萤娘在黄惜的搀扶走来,脸上病容未去,全靠一犟劲儿撑着,“猪骨、羊骨、骨、鹿骨……用的年久了,再韧的刀也免不了卷刃崩,官爷怎么连这个理也不懂?”
“大抵他们不饭的缘故。”黄惜天真地嘴。
“可不是嘛,哪里似我等苦命女,样样要持。”
裴缜不予理会,转而问扒灶膛的小卒:“可有发现?”
小卒摇:“除一些草木灰烬,并无杂。”
裴缜再问萤娘:“膛灰及秽污平时倾往何?”
“屋后,东墙角。”
安律例严明,倾秽污于街巷要杖责六十,故而城中居民家家备有秽坑,就地焚烧掩埋了。萤娘家亦复如此。沈浊带着小卒在秽坑中翻找,拣许多碎骨块,分辨不清系何所,打包带回给仵作检验。
除此以外,卧房也仔细搜检。
萤娘不准小卒来,万不得已,裴缜只好亲自动手。
衣橱、箱笼、床褥……没一都放过。搜至梳妆匣,拉最面的小格,满匣珠翠,令裴缜惊讶万分。而明白她缘何不准小卒屋,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,她一个寡居孀妇,怀玉揣金,岂能不小心谨慎。裴缜生在金玉满堂的朱门,不会使她产生顾虑。
裴缜莞尔,想不到萤娘还有几分脑。不过,她哪里来的这一匣宝贝?
沈浊亦有此疑问,联想到坊间传言,再看萤娘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轻佻。
萤娘明白他所想,睛立起,待要发作,黄惜轻轻“咦”了一声。
裴缜落匣,满满当当的细上面压着一只白玉镯,单边沁,侧有线刻蝙蝠一对。镯径厚大,款式别致,裴缜拈起打量,未见特殊标记,转问黄惜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黄惜底,“我看了。”
来后,裴缜吩咐沈浊:“张萤娘的世,你去调查一,越详细越好。”
沈浊应来。
日幕归家,炊烟袅袅,羊的腥膻气飘了满院。一向十指不沾的魏若若,竟然盘发挽袖,亲自厨烹调羹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