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改日我刘仵作鉴鉴。”裴缜将东西重新包好,放置一旁,另翻一张写有人名的纸条来,“这几个人与张萤娘有些勾连,你空上门查查。有可疑之务必回我,若没有……就算了。”
秦避应承来。
待秦避离开,裴缜取摺翻看。摺个别地方滴有烛泪,可见是灯熬油写来的。这份用心倒叫裴缜有些过意不去。
张萤娘生于通化方,父亲张四方是个担担儿卖的货郎,母亲郭十娘却大有来,乃是安富商郭孝通之女。郭孝通专珠宝生意,东西两市的珍宝铺超七层为他所有。
士农工商,商在最末,地位虽比不得仕宦弟,凭借着富埒陶白的家,依然可以在王孙贵族的筵席上混得一个席位。郭孝通攀附权贵,也不过是想为女儿谋求一个好归宿。
不想郭十娘竟私自把终托付给了货郎张四方,张四方日日担担儿卖,女人的生意,言巧语信拈来,惯会哄女人开心。
郭十娘被张四方哄得芳心可可,什么也顾不得了,一心要嫁他。以致珠胎暗结。
郭孝通一片苦心付诸,气得一病不起。郭十娘嫁,他送她一盒珠宝妆奁,同时立誓言,不论今后她过得好坏,绝不过问她的事。等同于没生养她这个女儿。
郭十娘泪门。
婚后,张四方渐渐显其猥琐本,郭十娘怀胎六月,他竟不顾胎儿安危,一心只想狎昵。被拒后心怀忿忿,问郭十娘讨钱,自往坊去嫖。可怜郭十娘着大肚,连乎饭也吃不上,还得自己洗衣煮饭,持琐碎。
原想孩生来后,张四方尝到为人父的滋味,能收收心,街坊四邻也是这样安她的,哪有的事。张四方见郭十娘生的是女儿,不闻不问,只和妇人们打得火,儿也不好好贩,一天来赚的钱不够一家三裹腹。
郭十娘见此以往不是办法,拿一分妆奁,给张四方小生意,张四方哪里是生意的料,不意料赔了。从此理所当然地窝在家里,吆五喝六,寡妇堆里混日。不一年,彻底沦为依靠妻养活的懒汉,每日不思取,不是喝酒就是嫖。父亲有言在先,不会她的事,郭十娘唯有独自吞咽苦。
萤娘在母亲自压抑的恨意里大,时不时遭受待,据街坊四邻讲,小时候她的总是青一块紫一块,鲜有完好的时候。
萤娘十岁那年冬日,张四方醉酒归家,与郭十娘发生激烈争吵,郭十娘心灰意懒之燃一把大火,烧了丈夫烧了屋,自己也葬火海。
萤娘亲目睹熊熊烈火吞噬掉父母的生命。再后来,萤娘被祖父祖母接走,到十六岁,许给了延康坊一打铁人家的儿,男人命短,没两年死了,萤娘就此成了寡妇,多年来独自过活。
裴缜看完心里发一声喟叹,又是嫁,又是不得善终。这世间被蒙蔽双的女人太多,而有有义的男人又太少。于是幽怨,于是愤恨,于是有不计其数的债,人间地狱,偿还不清。